第10章
裴心瑶被禁足在偏殿,孩子被抱去了太后宫里。
她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哭声,眼神空洞。
她怔怔的看着那张遗书,沉默了很久很久。
后来,她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却又开始流泪,
那原本歪歪扭扭的字迹更加模糊不清。
“华天月……你怎么到死,都在祝我好……”
“你应该恨我啊……”
“恨我啊!”
她突然将桌子上的茶具扔了满地。
“我把你推进地狱,你不应该恨我吗?”
“你这样……你,让我怎么活?”
产后的虚弱和无尽的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倒在地上,紧紧的保住了自己。
裴心瑶望向窗外的阳光,
觉得身上是一阵一阵的阴冷。
明明当年,我们说好了要公共竞争的,
但是后来,她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模样,怎么能起了肮脏的心思呢?
自从那之后,
她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她不敢入睡,她怕我去梦里找她,可是……我一次也没有。
时间长了,裴心瑶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期望我入梦,还是害怕我回来找她。
阴冷的偏殿里,她抬起手,
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三日后,宫女发现她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枕边放着半碗没喝完的鹤顶红,
手里还攥着一支早已干枯的凤凰花。
弥留之际,裴心瑶眼前闪过幼时的那个午后。
她和我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
两人一起翻看着同一本诗集。
彼时年少,不知天地,以为人间不曾有伤别;
却不曾料到,因为十年前的一句话,
她的余生都活在悔恨和惊恐之中,
其实她这一辈子,也就做错了这一件事。
毒药带来剧痛,裴心瑶缓缓闭上了眼,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她看着窗外,口齿喑哑不清:
“天月……”
“我去给你赎罪好不好?”
09
父皇把我的葬礼办得极其隆重。
棺椁被送入皇陵最深处,与历代皇后的陵寝相邻。
那送葬的队伍排了十里长,
百姓们站在路边,看着那口金丝楠木棺材缓缓驶过。
他们或许不知道棺材里是谁,
却都听说了那个从叛军军营里逃出来的公主,听说了这十年的苦楚。
顾淮序一身素衣,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他腰间系着那枚碎裂后被勉强拼好的玉佩,
脚步沉重,眼神空洞。
三个月后,摘星楼的房梁上多了一具尸体,
是顾淮序。